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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学与书法的和谐共生:探索双赢之道

06-14

来源:【安康日报-安康新闻网】

方英文,毛笔写作者,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。镇安人, 1958年出生,1983年西北大学毕业。风格独具,讥诮抒情,创作各类作品六百万字,以三部长篇小说《落红》《后花园》《群山绝响》最具影响。出版有《短眠》《偶为霞客》《昙朵》等诸体作品集若干,广受读者喜爱。另有英文版小说集《太阳语》、阿拉伯文版小说集《梅唐》。曾在安康市汉阴县挂职副县长,写有不少反映安康风土人情的文章。

记者 陈曦

方英文是文坛名家,也是一位为人为文颇具名士风度的奇人。他奇在别具一格的“方英文式语言”,舒卷自如又亦庄亦谐;他奇长期坚持毛笔写作,不拘笔墨纸砚,于纸屑、烟盒上亦能笔走龙蛇,书札别具风味。方英文出生于与安康一衣带水的商洛,与安康也颇具渊源,曾在汉阴县挂职任副县长3年,其撰写的反映安康山水人文的《紫阳腰》等作品,至今为人所称道。在其新作《赢家》出版之际,记者对其进行了专访,回忆了他在安康的故事,讨论了其艺术风格及文学和书法之关系。

关于《赢家》

记者:方主席您好,首先热烈祝贺您的微型小说集《赢家》出版,中短篇小说集《昙朵》、散文集《夜行》两书的精装再版本同时发行。同时,感谢您对安康日报副刊的关注支持,并接受此次访谈。我们还是从您的新书《赢家》谈起,当下长篇小说广受读者、市场和评奖机构的热捧,连短篇小说也有越写越长的趋势,您为什么写这么多“超短”小说并出版微型小说集?

方英文:更正一下,我只是副主席之一。由于疫情等原因,作协没换届,耽误了不少年轻同道当上副主席,每觉愧疚。

我就是个业余作家,不大在意长和短,觉得该写多长就写多长;该写多短合适呢?不妨越短越好。说到评奖,我自知不是主流作家,严格讲也不知文坛大门朝哪开。文学是人学,据说文学奖则是“人情奖”。一个作家获了奖,坊间不是谈论其作品如何,而是流言他或她跟谁谁关系铁。假若果真如此,那么拉关系走门子,耗时费钱又费劲,有失体面,也不合算。与其跑奖,不如把时间用到多改几遍作品上,可增加再版率。

这本微型小说集,并不是一阵子写的,时间跨度三十多年了,巧逢出版社编辑青眼约稿,要我整理遴选一册,就有了这本《赢家》。

记者: 翻开《赢家》第一个故事就让人忍俊不禁,一路读一路笑下去,这种幽默奇崛、庄谐相济的风格,让人领会到“方英文式语言”的魅力。您这种看似平常却奇崛的语言风格是如何形成的?

方英文:这我没法回答,医不自治,认识世界难,认识自己更难。我觉得作家处理一个素材,首先要“设身处地”,笔下人物假如是你自己,碰到此情此景该如何?同时考虑不同身份、婚姻状态、经济地位等因素。语言嘛,起码要准确,要得体,要符合具体人物,然后琢磨如何才能达到“语奇词壮”之效果。但要坚守一个大前提:不要晦涩,不要炫耀词汇库,而要简单、再简单——您的小学二年级的宝贝女儿能读懂《赢家》,还发出笑声,这是给我的极高认可。

记者: 读完《赢家》有一种整体印象,您用幽默的方式为所谓上流人物“祛魅”,但对底层人物却充满了温情。您曾说老舍的幽默感“实则大慈怀”,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您幽默的精神底色是对人的慈悲?

方英文:是的。幽默的尺度是极难把握的,稍不留神就陷入油滑与刻薄。所谓上流人物,属于强势,小众,处处爱装,放胆挑破他们,使其警觉,也替大众解解气。在我眼里,芸芸众生个个可爱。当然也遇见不大好的人,但我总是首先检讨自身,因为人与人是互为镜像关系的,这个人为什么对你不好呢?因为碰见了你这面不好的镜子,便把对方身上原本潜藏的不好部分,诱发出来了!这就是针对同一个人,有人说好,有人说不好的原因。其实与那个人关系不大。

对于人性的弱点,当然要批评,艺术的,美的批评。同时要宽容,要疼爱,要理解“都不容易”。什么是独特的人物个性呢?很难三言两语说清,我的理解是:缺点即个性。

记者:《赢家》中有60个故事,大多数是通过第一人称“我”的视角或经历来叙述的,造成一种虚实交织、亦真亦假的感觉,这点和古代笔记体小说有相似之处。您喜欢古典志人志怪小说吗,是否受其影响?

方英文:我读书比较杂,笔记小说,传奇,志怪,野史,信手翻读过一些。但究竟受什么影响大,也是个糊涂账。不过,我很留心实际生活里碰到的人、事、言、语,觉得新鲜奇妙,马上借口上厕所,手机草稿箱里记下来。有些令人倾倒的话,常从不大读书的人嘴里冒出来。倒是不少的文学教授们,语言稀松平常。

第一人称“我”用得较多,目的是叙述方便,简洁。如果您留心的话,各篇里的“我”是不同的人物,而且基本是陪衬角色。

关于毛笔写作

记者:在您《赢家》的作者简介中,将“毛笔写作者”作为首要身份,放在所有头衔前面,为何看重这一点?

方英文:哈哈,没人拿毛笔写作,物以稀为贵么,类似五四时的北大保皇派辜鸿铭坚决不剪辫子,不无虚荣显摆的味道。

记者:现在大部分作家都用电脑写作,手稿几乎都很少见了。您一直坚持毛笔写作,有没有统计过大概写了多少万字?这是一种写作“姿态”,还是出于对书法的酷爱?

方英文:根本原因是我喜欢拿毛笔写字,但是纯粹练书法太耽误时间,索性合二为一用毛笔写。通常是兴致一来,顺手废纸上写一通,涂满,扔掉。写了数百本册页,相当内容不合时宜,也没想着要去发表,自娱自乐完事,写了大概六七百万毛笔字吧。但不能跟雍正皇帝比,人家毛笔字瘾更大,在位十三年,批了奏折一千一百万字,也着实他娘的幽默。

记者:毛笔写作对您的文学创作有什么影响?是否会限制您的写作篇幅和写作速度?

方英文:影响速度是肯定的,篇幅倒未必。比起几千年来的毛笔写作,硬笔与电脑写作才几天?嫩着呢。先贤文章之所以凝练简约,原因正在于毛笔书写,有一个准备程序,颇具仪式感。电脑敲一个字,联想一大串,容易偷懒,导致汉语言之美,无形中篇幅宏大了,意境反倒递减。再说我也不认为写得越多就越好。

记者:从书法领域看,您与当代书家在创作态度、方式、载体上有很大区别,您不拘内容、不拘纸笔的书札引起了广泛关注。有人说:“在当代中国作家里,手札最好的当属方英文;手札阵营里,文章最好的亦属方英文。”您为什么倾心于“手札体”?

方英文:这是读者觉得毛笔写作稀罕,夸大其词,谬奖而已。我跟书法家是截然不同的,也从不敢以书法家自居。现在的书法家基本是抄录古人诗文的抄写家,主要拼搏技法,古人并不如此。我就效颦古人吧,写自己所思所想。来客点题我抄录某古人诗词,我是配合的。换点润笔补贴生计,也不丢人。

记者:当代书法已经基本退出日常生活实用范畴了,而变成了纯粹的艺术品。您用手札体写了很多生活化的内容,是否是向书法本真的回归?

方英文:可以这么认为。古人也是抄录别人的,如苏东坡行楷书录王勃的《滕王阁序》,那是相当好啊!但是后人在谈论苏轼书法时,很少提及这个,因为内容是别人的。很多书法家一说苏轼就只晓得个《寒食帖》,不知坡仙抄过《滕王阁序》呢。“书法创作”四个字,是好是赖,看后再论不迟,内容首先应该是自己的,否则没法坐实“创作”二字。

记者:您在《赢家》中揶揄“作家人数差不多撵上书法家人数了”,一句话开罪两大群体,大概只有方英文才有这样的功力(大笑)。从您的实践看,您认为文学和书法有怎样的关系?当代有一大批跨界于文学与书法、绘画之间的艺术家,您如何看待跨界现象?

方英文:信口乱说,不能拿学理来较真,我意思是科技导致物质生活富裕了,闲暇时间增大了,干啥呀?于是很多人就搞文学、玩书法了。就古典中国而言,文章书法是融为一体的,硬笔流行后,二者“离婚”了。现在的文学与书法,基本断了关系。我拿毛笔写作,企图“复婚”而已。至于跨界,各人尽兴吧。

关于安康

记者:请问您到汉阴挂职副县长之前,来过安康吗?对安康的第一印象是什么?

方英文:第一次去安康是上世纪末,被老同学、诗人陈敏灌得大醉,昏睡一宿,天亮就离开了,啥印象都没留下。

记者:您曾在汉阴挂职副县长一年,人送雅号“汉阴侯”。我作为汉阴人,对您这段经历很感兴趣。请问“汉阴侯”的雅号是怎么得来的?

方英文:不是一年,是三个年头,两年半呢。开会与应酬太多,所以常逃回西安。回西安亦如此,应邀饭局啊活动啊,我就说人在汉阴。常代表县政府参加省城会议,桌牌后面得有人坐着吧。实际在汉阴的时间,也确实只有一年多。您是汉阴人,我浪费了汉阴很多酒饭,借此向汉阴父老乡亲表示惭愧,诚挚鸣谢!

“汉阴侯”是诗人、西北大学教授刘炜评给我取的绰号,谐音“淮阴侯”,玩笑而已。

记者:当时通过挂职深入生活的主要收获是什么,对您的创作有影响吗,在作品中有什么体现?

方英文:去汉阴挂职是2008年的事,当时我的第二部长篇《后花园》刚刚出版,正好歇息歇息,融入实在生活换换脑筋。关于汉阴我写过好几篇文章,遗憾没啥反响。时任市委书记刘建明派人专程到汉阴看望我,转达刘书记意见要我不要局限于汉阴,而要安康各县都去转转。一个周末转了紫阳,返回即兴写了《紫阳腰》,居然轰动了,选作中考题,害得五六十万考生抓耳挠腮大骂我哩!时任县长杜凤军笑道:“你看你,吃咱汉阴的,喝咱汉阴的,却给紫阳做了个大广告!”

最大收获是丰满了我酝酿已久的第三部长篇小说《群山绝响》,小说里的汉叔镇即主要以汉阴漩涡镇及石泉的后柳镇、汉中西乡的骆家坝镇为原型。也有平利的长安镇、旬阳的蜀河镇的某些情调,无非是想象加上“捕风捉影”的手段,这是写小说的唯一自由与福利。可以这么说,没有汉阴挂职阅历,很难讲能写成《群山绝响》,写成了也不可能是如今的品貌。

这或许是天意巧合。我是商洛镇安人,行政上虽不隶属安康,但是毗邻啊!山水人文与安康别无二致,可谓我饮上游水,君打下江鱼。我母亲是旬阳人,我身上流淌着一半的安康血液呢。语音,行为,饮食起居,婚丧嫁娶等等习惯,毫无两样!镇安话跟安康话,尤其跟汉阴话,几无差别。当然各有特点,比如汉阴方言“整不展”,意为办某事有难度,拿不下,想起来就亲切,喜感。就是说安康的一切,让我新奇又熟悉,激活发酵了我的少年记忆,才有了《群山绝响》。

在汉阴期间交了不少朋友,比如作家陈绪伟(时任县政协主席),时任扶贫局长的陈兴权,县作协主席孙远友等等,他们关照我多方面,时念心间。

最后要感谢您提问访谈,感谢安康日报经常发表我的文字及评介我作品的文章,并给我这次机会,谨向安康的所有朋友及广大读者表达我的深情感激。谢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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